◇范伟伟 于红艳
进入新时代以来，在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取得伟大历史性成就的基础上，共同富裕被摆在更加重要的位置。实现共同富裕需要从伦理学角度把握初次分配、再分配和三次分配的科学内涵和内在关系，使三种分配机制相互衔接、共同发力。
市场机制分配的伦理内涵及其边界。共同富裕的实现建立在社会物质财富与精神财富的生产与创造的基础之上。中国改革开放40多年取得的历史性成就表明，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是推动社会生产力迅猛发展的重要机制安排。从根本上而言，市场机制的主旨是建构一个客观公正的自由竞争环境，以供理性个体充分施展自我的经济才能，带来社会财富的有效累加，从而为社会整体福利的增长提供物质基础。在以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为基础的生产领域，经济主体需要遵守的是市场规律的客观性与市场规则的普遍性。这样不仅能够避免在市场领域由不平等导致的不公平，而且能够排除外界强制因素对社会生产的扰乱与经济发展的干预。所有经济主体在相对公平、自由的市场竞争中，专注于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确保生产效率以创造尽可能多的社会财富。
当然，市场并非万能，存在失灵的可能。资本的垄断和无序扩张会破坏自由公平的市场竞争环境；经济主体对物质财富的单向度追求亦会导致贫富差距的扩大化；市场机制在形式上的前提平等与过程公平，反而导致发展成果享有的不平等与不公平。这些问题一贯被以私有制为基础的资本主义制度无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对自由主义市场经济有所修正，进一步有效解决了上述问题，也为政府再分配留下了空间。
政府再分配的伦理内涵及其边界。单纯通过市场机制分配社会财富，无法满足社会成员对平等正义的价值追求。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在一定程度上修正了市场的盲目性与任意性，但市场机制的内在缺陷以及外在条件的不成熟，依然带来了区域发展不平衡、城乡差距过大、国民收入分化等问题。这些问题如果得不到有效解决，不仅无法达成共同富裕，从根本上也与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背道而驰。
与资本主义主张自由放任不同，社会主义强调政府在再分配过程中发挥积极作用，以克服“市场失灵”。这一制度的优越性体现在：其一，社会主义社会通过推进共同富裕实现实质性正义。其二，中国共产党能够发挥集中力量办大事的执政优势，依托精准扶贫、先富带动后富等举措解决不平衡不充分问题，为共同富裕清扫障碍。其三，社会主义国家始终坚持人民群众的主体性地位，主张经济建设与社会发展的成果是为了人民、惠利于民。
政府再分配不仅弥补了市场机制的不足，它所蕴含的社会主义本质及其伦理内涵均指向人的现实平等与自由发展机会。不仅为共同富裕的合理性提供了充分的理论支撑，而且为实现共同富裕提供了强有力的制度保障与可推进的现实路径。与此同时，也要看到由于政府优先关注国计民生的重大和急迫性问题，无法兼顾社会发展的方方面面，国家发展规划的落实与政策执行的落地也需要考虑空间的普遍性与时间的持续性，在灵活性与及时性方面还需要进一步调整。因此，以道德信念为导向的第三次分配就有效弥补了市场机制的不足与政府再分配的不周之处。
道德分配的伦理内涵及其补充。以人的道德信念为支撑的慈善事业、民间捐赠与志愿服务，不仅能够有效补充前两次分配的缺失，进一步推进社会的公平正义，而且能够彰显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所倡导的人与人之间的和谐与关怀。一方面，这种秉持道德信念的慈善事业与志愿服务遵从自愿原则，绝不“杀富济贫”“杀富致贫”，不搞“逼捐”和“道德绑架”，因为这不符合共同富裕的本意，也不可能达到共同富裕的目的。另一方面，这种自愿救助的道德分配也要尽量避免最后沦为形式主义，消散于道德主义的脆弱性之中。
为什么对他人负有帮助责任？从道德初心来讲，同情心与利他动机同样存在于人的天性之中；从伦理义务来讲，先富的人对于发展所需的资源与机会享有了优先选择权，对处于贫困之中的同胞负有帮扶的道德义务；从人的本质来讲，我们是身处共同历史环境、基于共同物质基础、拥有共同价值追求、寻求共同身份认同、合力共建精神家园的命运共同体。因此，唤醒我们对彼此的关怀之情与帮扶之责，是培育人民群众主体意识与主体行动的有机组成部分。因此，基于道德信念的第三次分配，除了国家给予税收优惠、利益激励和道德奖赏方面的鼓励之外，还需要从内在激发先富的社会主体带动后富、帮扶后富的自主意识与主动行动，进而形成推动慈善事业与志愿服务的长效机制。
总而言之，市场机制鼓励创新勤劳，体现了付出与应得的伦理统一，强调要想实现富裕，首先要发挥人民群众的主体性和能动性，不能抱有“搭便车”和“等靠要”等消极观念。政府再分配着力于满足人民群众对美好生活的共同需求，通过社会主义制度力促公平正义。以道德信念为依托的第三次分配，在消除人与人之间关系对立的基础上，体现了在人类命运共同体之中人与人之间的真实联系与现实关怀。
（作者单位：乐虎国际登录平台网站）
原文链接：中国社会科学报2022年11月02日 星期三 第A06版：A06 (csstoday.net)
